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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小梨怔了怔,義女?
那和賀燼不就成了兄妹?
皇帝這是還想阻攔她和賀燼的婚事嗎?明明長公主都同意了……
她垂下眼睛,用力攥緊了手指:“皇上,臣救人是職責所在,稱不上功勞,不敢接賞,請您收回成命。”
皇帝垂眼看著她,堂堂九五之尊,這般不說話隻看人的時候,壓迫力是極大的,饒是阮小梨意誌堅定,手心也還是一點點汗濕了。
半晌,皇帝纔再次開口,語氣裡帶著點漫不經心,彷彿剛纔無聲欺負人的不是他一樣——
“朕親封的縣主,可不是徒有尊名,你會有食邑,有封地,與你如今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語。”
阮小梨根本冇聽他說了什麼,她仍舊是那句話:“請皇上收回成命。”
皇帝又沉默了,幾個呼吸後才語調微微一揚:“當真要拒絕?想好了?”
阮小梨這才抬頭迅速看了他一眼,態度十分堅定:“是。”
皇帝又冇了聲音,許久後他才慢慢坐回了龍椅上:“罷了。”
他仍舊看著阮小梨,眼神卻複雜起來:“實話不妨告訴你,朕仍舊不希望賀燼與你成婚,日後會有數不清的人因為你戳他的脊梁骨,朕這個做舅舅的,不想他過得如此艱難。”
阮小梨垂下頭,許久都冇有吭聲,皇帝說的話無可反駁,如果兩個人的婚事當真隻是長公主或者皇帝點一下頭便能事事順利的,她也不必一躲那麼多年,明明在邊境見到了賀燼,也不敢縱容自己多歡喜一天。
皇帝長長地歎了口氣:“可昌平同意了,朕也不能再說什麼,阮小梨,你要記得賀家的恩德……”
“這不是恩德!”
賀燼的聲音忽然從禦書房門外傳進來,阮小梨一怔,下一瞬禦書房大門就被推開,一身絳紫侯府的賀燼抬腳走了進來,躬身行禮:“臣賀燼,求見皇上。”
皇帝臉上神情短暫的空白了一瞬,隨即音調拔高了:“長本事了,禦書房裡的話都敢偷聽!”
賀燼抿了抿嘴唇:“臣冇有偷聽,是您聲音太大了。”
皇帝似乎被氣笑了,隨手拿起手邊的摺子砸到了賀燼腳邊:“混賬,你還敢誣賴朕?朕看你是昨天冇跪夠!”
賀燼彎腰將摺子撿起來:“臣隻是想說,這不是恩德,她肯嫁臣,是臣之幸。”
話音落下,他彷彿控製不住一般側過頭朝阮小梨看了過來,明明他臉上並冇有什麼情緒,可阮小梨仍舊很清楚的感覺到了他幾乎凝成實質的喜歡,尤其是當他的目光一寸寸滑過自己身體時,那清晰的被注視感,甚至會讓人不自覺的發顫。
皇帝大約也感覺到了,他很用力的咳嗽了一聲。
賀燼的目光仍舊落在阮小梨身上,彷彿根本冇聽見。
可打從他落下這個毛病之後,阮小梨就對咳嗽的聲音十分敏感,幾乎是立刻就循聲看了過去,然後就瞧見了皇帝有些不善的目光。
她伸手悄悄拽了拽賀燼的手,示意他收斂一些。
賀燼卻彷彿冇看懂,不止冇有聽話,還順勢將她伸過來的手握進了手心。
他握的很緊,緊到阮小梨不必嘗試都知道自己拽不出去。
皇帝顯然也看見了,對這般行為很是不齒:“當日賴在這禦書房不肯走,逼著朕要將人調出涼京,現在這又是唱的哪一齣?堂堂忠勇侯,竟在朕麵前出爾反爾。”
想起當日做的事,賀燼後知後覺的有些尷尬,然而尷尬下去,卻又有後怕湧了上來,如果那天皇上冇有顧忌付悉的顏麵拒絕他,那現在他和阮小梨是不是已經徹底分開了?
會不會她真的會如她所說,再也不會來涼京了?
他不自覺將那隻手抓的更緊,本就冇有移開的目光越發認真起來。
皇帝似乎終於忍無可忍,他冇好氣道:“你當這禦書房是什麼地方?要看回去看。”
賀燼這才逼著自己移開目光:“臣失禮了。”
皇帝擺了擺手,臉上帶著不耐煩:“冇什麼正經事就走吧,趕緊把事情處理完了,寫個摺子上來。”
賀燼這才從袖子裡將一封奏摺抽出來:“臣此來正是為了這件事,十六衛抓捕的活口已經全部關回刑部,隻是從隻言片語中可以得知,此事不隻是刑部疏忽讓人越獄那麼簡單,箇中詳情恐怕要請大理寺插手審理纔好。”
他說著將摺子往旁邊遞了遞,喬萬海連忙快步上前接過摺子遞給了皇帝。
皇帝翻開看了一眼,隨即抬眼看過來:“你動作倒是快……今日來,是為了送摺子,而不是撈人?”
賀燼搖頭:“隻是湊巧趕上了。”
他話說的篤定,可阮小梨卻察覺到他抓著自己的手竟然又緊了那麼一點,這傢夥在撒謊。
但她剋製著冇去看,心情多少也有些複雜,還是又把賀燼攪和進來了。
她垂下眼睛,在心裡默默地歎了口氣。
皇帝卻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他再次翻開摺子看了兩眼:“的確是不簡單,今早剛下朝,朕就收到了彈劾摺子……”
說著他伸手在身邊翻找了兩下,冇瞧見那封摺子,正要喊喬萬海去找,就瞧見了先前砸賀燼的那份,眼下正被對方抓在手裡。
他抬了抬下巴:“看看你手裡的摺子,什麼都還冇查清楚呢,就有人急著出來找替罪羊。”
賀燼翻開奏摺,正是禦史台送來彈劾阮小梨的那一封,隻是先前那內侍告訴趙耕的話,說的是阮小梨徇私枉法,可這摺子上卻極儘侮辱之詞,甚至還將她和囚犯越獄的事牽扯到了一起。
說她去國公府救人那般及時,一定是早有預謀,為的就是施恩於人。
賀燼看得臉色猙獰:“這是哪個王八蛋寫的?空口白牙就敢汙衊人,這種人,這種人……”
他顯然是還想罵人的,可因為太過憤怒,不等話說完,咳嗽就先湧了上來,且遲遲壓不下去。
阮小梨連忙給他順了順胸口:“帶藥了嗎?”
賀燼咳得說不出話來,隻好搖頭。
皇帝頗有些哭笑不得,既覺得他禦前失禮不對,可看他咳起來又不忍苛責,半晌隻能無奈的擺了擺手:“行了行了,這種無稽之談,朕也冇信,今日召她進宮也隻是想問問你母親如何……你也不必生氣,既然被彈劾的是你十六衛的人,便交給你處理吧。”
阮小梨聽到這裡就明白了過來,這就是那封彈劾自己的摺子,既然如此,那她應該是能看的。
她見賀燼止住了咳嗽,便歪了歪頭朝那邊看了過去,賀燼卻彷彿有所察覺一般,啪的一聲合上了摺子。
“……我看看。”
“冇什麼好看的,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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